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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章至完結 (3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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捏碎了,他氣呼呼地瞪著空桐瀲灩:“餵,你到底是什麽?”

莫逍遙一見來人,立時頭痛不已,這個坐在樹上的老頭正是他的師兄謝神通,不知道謝神通有沒有聽到方才的話,可是眾目睽睽之下,自己又無法逃走,一時間急得眼珠亂轉。

空桐瀲灩笑瞇瞇地看著謝神通,豎起纖纖玉指,在眼前搖啊搖地晃著:“噗,您老人家貴庚啦吔?眼神如此不好噠?看不清楚就不要出來玩哦,啊拉,你管人家是什麽嘛!”

澹臺玄擡頭看著謝神通,這樣的位置又不會施禮,只好抱拳:“吉時已到,請師父上座。”

謝神通氣哼哼地道:“我不是在上邊坐著呢嗎?向往上,我就升天啦,我要是真的升了天,就眼不見心不煩,省的為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們操心費力了!小印子,你走得也太慢了。”

忘情此時臉色灰白,方才還躊躇滿志,得意洋洋,現在立刻垂頭喪氣,尤其看著印別離不動聲色地走進來,渾身上下還帶著塵土痕跡後,更加明白自己上了當。

印別離也躍上了高臺,木然道:“所有的天雷火藥都已經挖出來了。”

謝神通拍了拍手:“不錯不錯,小印子,你手下的那些家夥果然手腳麻利,你平時是怎麽訓練他們的?怎麽他們的鼻子比狗都靈,竟然知道哪裏埋有天雷火藥!”

他的話雖然說得不倫不類,印別離還是不敢反駁,含糊地嗯了一聲。

忘情罵道:“印別離,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,我們不是說好了結成聯盟嘛?你居然臨時變卦,出賣了我們?”

印別離冷冷地:“魅火教的弟子武功太差了。”

忘情心頭一震,他這麽說,是向她耀武揚威,說明埋伏在暗處的那些魅火教弟子已經被印別離收拾了,因為離別谷的弟子們始終也沒有離開藏龍山,而是在山下隨時待命。

只是,她不理解為什麽印別離答應得很好,卻要臨陣倒戈:“印別離,你不想要回兒子了嘛?除了我們有天神護佑的魅火教以外,沒有人敢對抗玄天宗。”

印別離冷冷地:“你的武功也不算很好。”

森然地眼神只瞄過去一下,忘情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。

空桐瀲灩和謝神通四目相對,彼此互瞪,空桐瀲灩忽然向謝神通吐了下舌頭,拌了個鬼臉兒,然後縱是飛到霞露清霜身邊:“嘛,看見人家都不理呀,清霜,人家可是為了你來噠!”

霞露清霜似笑非笑的表情藏在紗帷後邊,看不清楚,不過她渾身的殺氣和寒意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得到,她沖著忘情冷冷地:“你是我的,無處可逃了。”

就在此時,忽然院墻外邊發出奇怪的聲音,是低低的吼聲,很粗重混濁的呼吸聲。

這絕對不是人類呼吸的聲音。

可是數九寒冬,難道還有什麽東西從山頂下了覓食?可就算是有什麽東西下山覓食,也斷斷不會跑到人多的地方來。

咕隆。

只聽得一聲轟響,院墻倒下去,激起茫茫的煙塵。

戮力同心誅賊寇(下)

煙塵散盡。

眾人看去,只見眾多白衣如雪的小鬟,一個個嚴裝束發,面帶微笑,擁簇著泠舟魅影緩緩地進來。

緊貼著泠舟魅影的那些白衣小鬟們腰懸寶劍,每個人的手上還捧著青銅鑲寶的菱花鏡子,每面鏡子的角度和方位都保持著不動,泠舟魅影的面影投映在每一面鏡子裏邊,而且每一面鏡子角度有異,所以裏邊的人影姿態也各不相同。

外邊擁簇而行的小鬟們手裏提著高梁絞股的玉竹花籃,花籃裏邊盛著白色的玉蘭花瓣,這些花瓣還是新鮮的,這樣白雪皚皚的季節裏邊,也不知道她們從何處弄來。

白衣小鬟們揮動著削蔥般細嫩的手,玉蘭花瓣好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,在冰天雪地的寒冷中,花瓣帶著清幽的香氣,翩飛如蝶。

也許是雪後的陽光太過耀眼,泠舟魅影本來就白皙晶瑩的臉,現在幾乎透明如冰,她看上去比上一次見到時還要倦怠,整個人都縮在雪白的狐裘裏邊,懷中還抱著那只貓,貓兒比她要精神得多,一雙寶石般幽幽發光的眼睛,不停地瞥向四周。

泠舟魅影騎著一頭白色的大象,那頭大象高有丈餘,通體月白色,頭上還裝飾著寶石瓔珞,顯得神武威風,大象一邊走著,一邊甩著長長地鼻子,閃動著大如蒲扇的耳朵,半睜半閉著眼睛,看上去比泠舟魅影還要慵懶。

緊隨著白象的是八個身穿戎裝的小鬟,每個人舉著一面大旗,每一面旗上都繡著四個字。

隊伍停下來的時候,八個扛起的小鬟立刻分站在大象旁邊,成雁翅形排開,在每個扛旗小鬟的身後,還有幻雪宮護旗的弟子,這八名弟子都是有席位的弟子,身手武功不弱,領頭的是汝嫣純夕,還有水晶,依兒和越兒幾個。

汝嫣純夕神情落寞,她本來是沒有姓氏的弟子,被忽然推出來變成了盧妃仙子的女兒,懵懵懂懂地去做印無憂的新娘,結果在新婚之日又被偷龍轉鳳,回到幻雪宮以後,雖然盧妃仙子沒有處罰她,可是從此也沒有安置她,現在幻雪宮裏邊的侍女小鬟都稱呼她為汝嫣小姐,可是她沒有任何能插得上手的事情,也不敢逾越多事,一起看著終黎西楓成天無所事事地甚是shensh;

坐在樹上的空桐瀲灩用力向下一壓樹枝,然後借著樹枝的回彈之力縱身飛起,張開翅膀,在半空中盤旋:“哎呀,貓聖,你怎麽才來吔,人家都等了好久噠,你再不來哦,清霜要變成青鬼啦耶。”

忘情看到泠舟魅影,喜形於色:“泠舟宮主,太好了,我就知道你們邠國的人,從來都言而有信,我們魅火教和幻雪宮珠聯璧合,強勢聯盟,一定會無敵於天下。”

現在場中的人,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部分,中原武林的那些人,都不約而同地站到了澹臺玄是身後,別看平日裏怎樣張揚,到了生死關頭,人們在潛意識裏邊還是需要有一個首領來發號施令,盡管有人對玄天宗和澹臺玄也頗有微詞,但是這個時候,卻找不出來可以替代澹臺玄的不二人選。

魅火教的弟子徒眾都緊緊靠攏著忘情,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,臉部的肌肉已經僵硬,嘴裏的牙齒咯咯直響,長刀在太陽下折射出來的寒芒,映照著他們眼中強自掩飾的惶恐。

撲棱棱,空桐瀲灩收攏了翅膀,身子優美地下落,正好坐在大象卷起的鼻子上邊,象鼻子彎成個u型,好像柔軟的皮椅子,把空桐瀲灩嬌小的身子鑲嵌了進去,她雙臂抱著大象的頭,用臉輕輕地蹭著大象,格外親昵:“嘛,小飛象呀,瀲灩想死你啦。”

霞露清霜和終黎西楓已然過來,一同施禮拜見,泠舟魅影微微點頭示意,然後對澹臺玄道:“澹臺掌門,本宮是幻雪宮的聖女宮主泠舟魅影,今天前來,有事相告。”

澹臺玄很客氣地道:“泠舟宮主,今日是本門百年慶典,各門各派的朋友前來慶賀,沒想到倭人趁勢前來搗亂,而且還妄想炸毀藏龍山,這已經不是門派之間的恩怨,而是倭國匪寇伺機挑釁,邠國與我朝,一直是兄弟鄰邦,和睦相處,貴宮又是邠國的護國聖教,自然不會因為江湖恩怨,而傷了兩國和氣,不知道宮主前來,所為何事?”

泠舟魅影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貓兒,面帶微笑:“澹臺掌門多慮了,我們幻雪宮的人,不可能去庇護魅火教的走狗敗類,本宮前來,是因為魅火教的人有意汙蔑幻雪宮,四處張揚幻雪宮和魅火教結盟,他們是別有企圖,妄想著將邠國也拉下這趟渾水,為他們大倭國充當沖鋒陷陣的炮灰,真是其行可恥,其心可誅,本宮來到貴地,一則是慶賀貴門百年之慶,二則是為了這些魅火教的敗類而來,請澹臺掌門將這個倭人忘情交給本宮。”

忘情聞言,仰天長笑:“泠舟魅影,你算什麽東西,有什麽資格代表幻雪宮?你們尊上宮主已經和我們教主結成聯盟,邠國和大倭國唇齒相依,同存共榮,難道你敢叛逃出幻雪宮?”

哎呦。

兩道寒光不約而同地奔向了忘情的面門,一道勾住了忘情的鼻子,那是空桐瀲灩的紅線理,另一道環住了忘情的耳朵,正是霞露清霜的環鏈雪刃。

寒光一掠而過,忘情只覺得一陣冰冷後,熱乎乎地東西從鼻子和耳朵處淌下來,因為被澹臺玄的掌力震傷,她的武功打了折扣,所以才沒有躲過空桐瀲灩和霞露清霜的攻擊。

血落如珠,忘情嬌俏的鼻子掛在紅線理上,猶自帶著血汙,空桐瀲灩的一只手拽著大象額頭上邊的瓔珞,另一只手輪著紅線理,那只殘破的鼻子,也隨著紅線理流星一樣繞著圈圈,她媚眼如絲,櫻唇微翹:“哦呀,瀲灩不是乖孩子啦,瀲灩就是喜歡割掉人家的鼻子嗳,小舟,小舟,好奇怪喔,這個人的鼻子在她臉上的時候,看著還蠻漂亮地呀,為什麽拿下來就很難看噠?”

霞露清霜冷冷地向忘情道:“再敢對我們聖女宮主無禮,本使者讓你五官不齊。”

忘情一手捂著耳朵,一手捂著鼻子,要多狼狽有多狼狽,兩只眼睛,都噴出火來:“好,好,你們這些江湖敗類,狼狽為奸,除了以多欺寡,你們還有什麽本事?”

泠舟魅影淡淡一笑:“好,本宮讓你死得瞑目,對付你們這些人,本宮一個人就足夠了。”

她說著話,身形輕動,宛若一朵潔白如玉的雲朵,從大象的背上飄了下來,俏生生地站到了忘情的對面,纖塵不染的白色狐裘柔順曳地,她頭上插滿的銀亮細針反射著太陽的光,好像頭上罩著光環,她懷中抱著的那只貓,本來半睜半閉的眼睛此時驟然睜圓了,身上漂亮的毛開始豎起來,它好像也知道了主人的心意,所以也聚精會神起來。

澹臺玄道:“泠舟宮主,忘情不但對貴宮任意攀誣,也對我們中原武林心懷不軌,這筆帳泠舟宮主要算,我們也要算,既然泠舟宮主要孤身應對,我們也要派出一個人……”

他話音未落,貝小熙馬上響應:“師父,把這些倭寇都交給我吧,我要把他們一個個砍成七段八段地丟到海裏餵王八,省著這些瘋狗逮誰咬誰。”

泠舟魅影微微一笑:“不知道澹臺掌門要派什麽人?”

澹臺玄向著印無憂一點頭,把他招呼過來,然後向著身旁眾人抱拳環顧:“各位朋友是為了慶賀我們玄天宗百年慶典而來,是我們玄天宗的座上賓,所以今日和倭人一戰,玄天宗當盡地主之誼,責無旁貸,各位且請旁觀。”

說話間,印無憂已然走到他的身旁,澹臺玄又道:“無憂是老夫的入室弟子,想來在場的各位朋友有很多人應該知道他,我們江湖上有個規矩,另投師門,既往不咎,這和佛門所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源自同宗,如果哪位朋友仍然要和印無憂算及前債,澹臺玄一力承擔。”

他這番話說得很平靜,印無憂卻聽得心潮澎湃,師父澹臺玄是有意當著各門各派的人,公證他的身份,而且要擔承他在離別谷時的所作所為,讓他徹底和昨日過往一刀兩斷,脫胎換骨,從新做人。江湖之中,縱有人恨他,可是也得給玄天宗幾分薄面。

澹臺玄道:“無憂,倭人狡詐,你要小心,不必心存婦人之仁。”

是。

印無憂垂首答應,澹臺玄要他來出手,同樣也是給他一個機會揚立威信,玄天宗這麽多弟子,還包括已經被確立為掌門繼承人的蕭玉軒,還有聰明多智的列雲楓,澹臺玄都沒有點出來,單單讓他出陣,真的是用心良苦,印無憂忍不住回頭看了看。

蕭玉軒向他點頭:“印師弟要小心。”他的臉上,沒有絲毫不悅之色。

林瑜解下腰間的舞月光,順手拋了過去:“無憂,你那把劍不夠鋒利,還是用我這把,還有別忘了上次我們遇到魅火教的時候,小楓曾經用過的屠狗劍法。”

見派出去的不是自己,貝小熙不免有些氣呼呼地:“印無憂,你可是代表我們玄天宗還有中原武林,你給我拼命點兒,要是敢打敗了,我就請出家法揍扁你。”

印無憂接過舞月光,列雲楓和澹臺夢並肩而立,向他點頭微笑,印無憂的心頭掠過一絲悵然,如果今天和他並肩而戰的人是澹臺夢該多好。

泠舟魅影微微垂首,撫弄著貓兒:“波祖宗,你也聽到了,倭人多詐,待會兒打起來,你也要多加小心。”

她整個人看上去雪雕冰琢一樣,說話的時候,從淺淺紅唇中吐出的白色氣霧,還有眼眸間漫不經心的淡漠,更增添了幾分寒意。

忘情冷笑一聲:“好,好,好,你們既然樂意送死,姑奶奶就成全你們,讓你們臨死之前領教領教我們大倭國的群狗亂吠陣法,讓你們見識見識聖狗子孫的厲害。”

她一聲令下,魅火教的弟子們立時圍成了密密匝匝的圈,然後圍著泠舟魅影和印無憂又跳又叫,長刀謔謔,叫聲震天,這些人真的像一群瘋狗一樣,呲牙咧嘴,包圍的圈子也越收越緊,在尋找著兩個人的薄弱之處,好伺機而動,群起攻之。

泠舟魅影輕輕嘆了口氣:“波祖宗,這些瘋狗可讓本宮怎麽辦啊!”

印無憂低喝了一聲:“你讓開,這些瘋狗交給我。”

劍光,劈閃出萬道光華,好像用銀色寒光編織成的一張天羅地網,瞬時間拋了出去,印無憂用上了玄天宗最厲害的劍法絕殺,絕殺的攻擊中帶著摧枯拉朽的毀滅力,印無憂從小聯系的劍法,本是為了取人性命,劍勢狠絕,手法快疾,以前在離別谷的時候,妄動生殺,只為一時快意,後來陰差陽錯地拜入了玄天宗門下,刻意隱忍,今天對付這些倭寇,自然用不著有所顧忌,所以出手毫不留情。

泠舟魅影也不著急,低低地和貓兒一笑:“雪地上好冷,我們還是回到悅耳的背上去吧。”

說話間,泠舟魅影緊裹的狐裘忽然飛揚起來,她背上緊貼著的白色裘衣分散成了九條蓬松柔軟的尾巴,九條尾巴好像九條長鞭,向四方伸展,接連抽到過去,這瞬間的變化,讓倭人措手不及,何況他們已經被印無憂淩厲的劍法,逼得東倒西歪,岌岌可危了。

尾巴不是抽打人,而是卷起地上的積雪,一時間飛雪飄揚,灰暗不明,冷氣嗖嗖,氣氛詭魅,那些被飛雪和狐尾圍住的倭人立時辨不清方向,印無憂在青煙飛雪的遮掩下,劍走寒光,勢不空發,每一劍刺出去,都直穿倭人的咽喉。

這場絕殺忽然變得如詩如畫,在茫茫雪霧中,白狐之尾若隱若現,泠舟魅影的身影也飄逸不定,還有舞月光淒神寒骨的逼人靈氣,印無憂豹子一樣迅猛矯捷的身法,都讓人嘆為觀止。

也不過是半盞茶的時間,一起歸於平靜,場中橫七豎八地躺臥著魅火教弟子的屍體,站著的只剩下忘情一個,忘情已然目瞪口呆,傻傻地站在那裏。

莫逍遙一直強忍著劇痛,張浦和葉梧攙扶著他,現在見大家都被場中的打鬥吸引過去了,就偷偷地推開了兩個弟子,轉身就往臺下邊走。

啪。

人影一閃,有人一巴掌抽打到莫逍遙的臉上,莫逍遙也看到人影了,卻無法躲避,著力之處,火辣辣地痛。

世上能夠打到他的人並不多,而且敢出手打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數。

果然,謝神通已然站在他的面前,笑著道:“莫逍遙,想往哪裏跑?你還是乖乖地等著慶典結束了,被老子拽到玄天祠裏邊打屁股吧,如果你再敢不老實,老子現在就扒了你的褲子開打,不信你就試試?”

莫逍遙嚇得面無人色,果然動都不敢動了,謝神通可是說到做到,絕不含糊。

嗖。

一張大網撒過來,將呆若木雞的忘情網住了,然後一收抽帶,忘情哎呦一聲,被漁網拽到,原來撒網的正是終黎西楓,她到手腳麻利,用漁網纏裹盤繞,把忘情捆得如粽子一般,然後用腳踢了踢忘情:“死婆娘,現在你已經四腳朝天了,等一會兒姑奶奶讓我嘗嘗什麽叫做人間酷刑。”

倭人已畢,兩邊的人都擁了過來,泠舟魅影是幻雪宮的宮主,又是個年輕女子,大家不好搭訕,但是印無憂是澹臺玄的弟子,所以大家圍著他說話,不斷有人盛讚他的功夫了得,日後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成為宗師大家。

嗯。

霞露清霜悶哼一聲,身子微微發抖,她方才動了數次真氣,體內的毒已經發作了,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膚都在寸寸迸裂,那種疼痛無法形容,最要命的是臉上和手上的肌膚開始收縮,就像被鹽水腌制的青菜,迅速地幹癟下去。

哎呀,清霜要詐屍啦。

空桐瀲灩驚呼了一聲,一下子從大象的鼻子上邊飛下去,縱身到了霞露清霜的近前,玉指頻動,封住了霞露清霜周身的穴道,然後一手抱著她,一手拍著胸口:“啊拉,好險,好險,貓聖吖,快來快來呀。”

泠舟魅影已經飛縱過來,一握霞露清霜的手,臉上露出憂容,連忙對澹臺玄道:“澹臺掌門,能否方便借您的地方一用,我們還為清霜解毒,如果此毒不解,清霜就會變成了行屍了。”

藏龍深處狼煙起

水雲居的最後邊,是三間竹木結構的精舍,濃濃的霧氣,從竹木之間的縫隙裏邊冒出來,不分晝夜,經年不散。

精舍建在一方平坦的山石上,石頭是絳紅色的,表面結為光滑,精舍上邊的窗戶比較特別,窗欞上沒有貼嵌著藏龍山獨有的晶石,而是用細竹變成致密的簾子,平時的時候,竹簾打開。

這座精舍是圍著溫泉而建,些平整光滑的石頭將溫泉圍截起來,變成了沐浴盥洗的湯池。

方才霞露清霜毒發不支,泠舟魅影向澹臺玄求借可以沐浴之地,澹臺玄吩咐女兒澹臺夢帶著她們來到這裏,並要林瑜和列雲楓在外邊守護,防止有魅火教的餘孽趁機偷襲。

澹臺夢引路,泠舟魅影帶著幾個白衣小鬟擡著霞露清霜進去,另外有幾個白衣小鬟拎著兩只棕竹箱子,看樣子比較沈重,不知道裏邊裝的是什麽。

這裏的地勢比較低,四周山巒圍繞,形成了天然的屏障,所以溫度被其他的地方暖了很多,精舍裏邊溫泉的熱氣不停地流溢,宛如雲霧繚繞的仙臺勝境。

在精舍的周圍,還種著幾樹梅花,淩寒傲雪,淡緋深紅,開得疏落寫意,放佛天地間一抹神來之筆。

舞月光,微微抖動,在風中發出清冷的吟嘯聲,林瑜用素錦擦拭著舞月光的劍鋒,眉頭微蹙,今天這場百年慶典,發生了太多的事情,如今拜賀的人都已經離去,莫逍遙被謝神通帶去了玄天祠,澹臺玄和蕭玉軒也跟隨前往。因為謝神通要處置莫逍遙,澹臺玄是玄天宗的掌門自然不能缺席,而蕭玉軒已經是明定的繼任掌門人,這樣的事情,當然也要在場。

對於這些事情,林瑜沒有太多關註,他現在擔心的反而是慕容愁,尤其慕容孤被逼瘋,慕容驚濤也自食惡果,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,慕容愁當時暈厥了過去,可是喚醒之後,反倒沒有了悲戚之色,平靜淡漠,好像發生的任何事情,都與她沒有關系一樣。正是如此,林瑜才特別擔心,因為慕容愁曾經和他說過,她強撐著活下去的信念,就是要替母親報仇,只要慕容驚濤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,她就會自盡謝罪,追隨母親而去。

本來慶典結束後,林瑜想陪陪慕容愁,勸解寬慰她一番,她那麽信任自己,將極為私密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,而且還隨著他的姓氏,林瑜已然將慕容愁看做自己的親生妹妹一般,這個妹妹,又是命比黃蓮,無限淒苦,他有時候想想都要心痛。

現在被師父澹臺玄派到這裏為幻雪宮的弟子守護,林瑜央求澹臺盈去照看慕容愁,他心中有些焦慮也有些奇怪,師父澹臺玄平時都會替人考慮,他不可能不想到慕容愁的心情和處境,難道今天竟然忽略了?還是師父另有安排?

慕容愁不會做下什麽傻事吧?

舞月光的寒氣,讓林瑜有些坐立不安,在雪地上來回踱步。

精舍裏邊,時隱時現,傳來很奇怪的沙沙聲音,好像秋風落葉的那種沙沙聲。

啊。

忽然一聲很尖銳的驚呼聲,聽上去好像是霞露清霜的聲音,特別驚恐和慌亂,這一聲也讓林瑜吃了一驚,在他印象裏邊,霞露清霜這個人寒似冰雪,應該沒有什麽東西會讓她如此害怕,而且湯池裏邊還有其他人,到底裏邊出了什麽事情?

轉頭看列雲楓時,列雲楓抱著肩頭,靠在一棵梅樹上,白雪紅梅趁著玉面丹唇,相映如畫。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擔憂,只是在獨自出神。

你們殺了我算了。

又是霞露清霜負氣的聲音,很是執拗堅持。

林瑜才松了一口氣,看來裏邊沒有什麽意外,也許是霞露清霜在鬧脾氣,想想也難怪,中毒已經是件讓人煩心惱火的事情,何況她的毒又那樣可怕,把好好的一個眉眼如畫、姿容清絕的女子,變成了一個猙獰如鬼的鬼模樣,換了誰都會肝火燥郁。

裏邊嘰嘰咕咕地傳出說話的聲音,大約是泠舟魅影她們在勸慰霞露清霜。

噗隆。

精舍裏邊不知道什麽東西被弄倒了,發生很悶的響聲,然後聽到泠舟魅影的聲音:“水晶,越兒,攔住她,不許她出去。”

小舟,再逼我,我要翻臉了。

霞露清霜的聲音比泠舟魅影的高了一些,她應該是情急了,連聖女宮主都不稱呼了,而是直呼泠舟魅影的名字,小舟是很久以前的稱呼了,那時候泠舟魅影只是空桐瀲灩的玩具而已。

噗,好熱鬧吖。

隨著一聲輕笑,空桐瀲灩抱著一大卷東西飛進來,因為四周比較開闊,沒有可以助力滑翔的制高點,所以她的飛只是身體縱起,閃動著翅膀而已,好像一只水鳥在平靜開闊的水面上匆匆掠過。

那樣美艷絕倫的臉龐,如今興奮得泛起嫣紅,她手中抱著的是一大張完整的白色虎皮,就那樣亂七八糟地卷在一起,虎皮上的尾巴當啷下來,跟著空桐瀲灩一起搖晃,遠遠看去,好像是空桐瀲灩長了一條尾巴一般。

看到列雲楓和林瑜在外邊等候,空桐瀲灩笑瞇瞇地:“哦耶,你們怎麽不進去吖?”

這個妖精一樣的女子,笑起來的時候更加邪魅,林瑜現在對空桐瀲灩沒有嫌惡之感,只是不太喜歡她嬌嗲的聲音,聽上去還是有些脊梁發寒,還不如霞露清霜說話,雖然冰冷,但是幹脆。

列雲楓微微一笑:“空桐姑娘,章大哥走了嗎?”

空桐瀲灩斜著頭,眨著一雙美目,笑瞇瞇地湊了過去:“嘛,小鬼頭,你叫人家什麽啦?人家的第一娘可是你爹爹的親姨媽吔,你該叫我什麽噠?”

列雲楓笑容淡淡:“看來章大哥也還沒有離開,空桐姑娘也見到家父了。”

吖?

空桐瀲灩有些意外,上下打量打量列雲楓:“哦?聽小章哥哥說呦,某人比鬼還有精噠,你居然都知道吔,有本事就別問人家啦,繼續猜吧!”

列雲楓輕輕搖頭:“這些事情顯而易見,還用得著動腦筋去猜嗎?章大哥沒有走,是等著帶我和林師兄去見家父,現在圖蘇城應該戒嚴了,或者,在城門哨卡處,已經劍拔弩張,等不到藏龍山訊息的倭人,恐怕已經登岸了。”

列雲楓神色肅然,林瑜先是沒有留意聽,此刻也鄭重起來:“楓兒,要打仗了嗎?”

列雲楓道:“邠國的太子墨小白流落到了圖蘇,到現在還沒有消息,如果不是他故意藏匿不現身,也許已經落到別人手裏,捉拿他的人,也正好用墨小白的失陷大做文章,”他說著看了一眼空桐瀲灩“令堂大人窺視權位久已,這趟渾水哪裏離得開她老人家的攪合,泠舟宮主偏偏這個時候跑到藏龍山來,如果不是像忘情所言背棄令堂的話,就是奉了令堂之命,名為倒戈,實為暗探,好見機行事,以圖裏應外合。”

空桐瀲灩頻頻點頭:“嗯吖,你真的好聰明噠,人家雖然一直跟著小章哥哥吔,可是也不相信小舟敢叛出幻雪宮哦,她吃了尊上的冰肌玉骨膏嚇,如果沒有解藥哦,最後就變成透明的啦。然後筋也酥啦,骨頭也化叻,就剩下一條脊髓連著腦袋吔,好像成精了蝌蚪一樣噢,啊拉,好惡心噠。”

她說著話,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。

雖然事情開始嚴峻,不過空桐瀲灩的反應還是讓人忍俊不住,林瑜搖頭而笑,列雲楓說的那些話,已經相當直白,他對幻雪宮的這些人也有著疑心,只是不會像列雲楓那樣徑直而談,沒有想到空桐瀲灩居然也讚同列雲楓的觀點,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心裏在想些什麽。

列雲楓繼續道:“藏龍山山勢延綿,橫穿了圖蘇和忽白兩城,和我朝與邠國的天然分界,而且藏龍山東麓又是我朝的邊防哨卡,倭國想要攻打圖蘇,一個是正面入侵,從海上過來後,登岸攻打圖蘇城的南門,一個是側面迂回,要借道兒忽白城,沿著藏龍山山脈走小路偷襲,如果我們這裏能夠炸為平地,就相當於為倭寇的進攻開了一道能過去千軍萬馬的大門。忘情和那些魅火教弟子不惜犧牲自己,勾結我們的莫師叔祖,要暗中埋下火藥,將這裏毀於一旦,然後正面攻擊,側路包抄,倭寇大軍就能長驅直入了。”

深深的愧意,讓林瑜有些自責,他知道列雲楓雖然張揚,但卻不是喜歡賣弄的人,他囂張跋扈的時候,都是別有目的,不過是種偽裝而已,如今說得如此清晰明白,自然是為了講給他聽,章岳路還留在玄天宗,好像要帶著他和列雲楓去見列龍川,如果倭國的人馬兵臨城下,列龍川會把他和列雲楓一起送上戰場。

雖然和列龍川相處沒有多少日子,林瑜對這個舅父畏懼之極也敬佩之極,真的見了面,列龍川要是問起相關之事,如果林瑜答不出來,一定會受到責罰。

列雲楓又道:“圖蘇城南門當初就是防禦倭寇上岸而修,城基夯實牢固,城頭上又裝有弩車火炮,易守難攻,可是藏龍山這邊就相對薄弱,倭人要想攻下圖蘇城,一定會用聲東擊西之計,在南門處佯作進攻,然後將主力派到藏龍山山麓來,不過藏龍山屬於叢林地帶,騎兵無法進攻,因此他們只能派步兵偷襲,山路崎嶇難行,偷襲的人會提前行軍,所以他們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忘情他們的確切消息,章大哥不急著離開,一定是奉命去阻擊倭人偷襲的步兵,我們是要聽從他的安排行事,現在天色尚早,所以章大哥才會不動聲色,那些拜賀的武林人士中,有一部分還逗留在山下的草廬中,這些人形跡可疑,也許和倭人有關聯。”

林瑜點頭:“海無言還在草廬裏邊呢,只是他一個是不是孤單些,就是再加上辛蓮和葉眉兒,也是人單勢孤,這些逗留不走的江湖人如果真的要鬧事,他們會不會有危險?”

空桐瀲灩哼了一聲:“吖,這個誰想不到噠?小章哥哥說嘍,人家表哥神機妙算吔,草廬那邊早有安排啦,三十六計裏邊最狠毒的兩計,叫做關門打狗,甕中捉鱉哦。管教那些倭狗有來無回吖。嘛,人家也要跟著小章哥哥打仗去呀。”

林瑜看了看她,啞然而笑,心中暗道如果這個半人半妖般的空桐瀲灩真的去跟著打仗,估計那些倭人會被弄得魂飛魄散。

餵?

空桐瀲灩忽然挨近了林瑜,一股幽涼的梔子花香撲面而來,她瞇著眼睛,神神秘秘地沖著林瑜籲了一聲:“小瑜子,你覺得我們家清霜怎麽樣哦?”

她的語氣特別暧昧,還有幾分奚落,林瑜的臉無端一熱,他和霞露清霜也沒有見過幾次,也沒有好好地交談過幾回,不過說不出來什麽感覺,有時候會無端端地就想起她來,而且他很怕別人和他提起霞露清霜,其實明明也沒有什麽,可是一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,就好像小時候做了錯事被師父逮到要挨打一樣,心不由自己地開始狂跳。

空桐瀲灩柔若無骨的手忽然撫了林瑜一下,嘻嘻地笑道:“哎呦,小瑜子的臉上可以烙雞蛋咧,讓姑姑可憐可憐你哈,別讓我們家清霜殺了吖,不如皆大歡喜,就這樣霹靂噗隆地鴛鴦配啦。”

哐當,嘩啦。

裏邊又是翻天覆地般的巨大響動,然後好像有廝打爭鬥的聲音傳出來。

空桐瀲灩側耳一聽:“嘛,清霜怎麽又毛了吖,我不進去不行噠。”

話音未落,又聽到裏邊哎了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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